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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导语]出演的《心花路放》、《亲爱的》、《痞子英雄2》三部影片在国庆档接连上映,黄渤可谓出尽了风头。近两年,黄渤在大荧幕上一路奔驰,无论是国庆档还是贺岁档,都在票房和角色塑造上获得了认可。有影评人称:黄渤可能取代葛优,成为内地喜剧年轻一代第一人。
从成腕之日起,和葛优的比较就是黄渤永远避不开的话题。两代电影人,演绎了两代令人印象深刻,但面貌又完全不同的小人物形象。
如果说葛优“冷面热心”生性幽默的小人物形象是过去20年中国人的国民代表,黄渤则是在当下的小时代,为千千万万的屌丝代言。
●葛优为无节操有底线的小市民立传
对于一个社会来说,小人物永远占据着绝大多数,他们是无名无姓的某某某,面目模糊,上不了史书,也立不了传。但大众影视作品时常会聚焦这沉默的大多数,将他们生活中的挣扎与困局呈入世人眼前。
葛优和黄渤,代表着近30年来,中国荧幕两代小人物的经典形象。
1988年,峨眉电影制片厂的导演米家山拍了《顽主》,葛优在其中饰演的三号人物杨重,和于观、马青一起组建了“替人排优、替人解难、替人受过”的三T公司。剧中葛优一脸老实本分和宠辱不惊,却是最具有幽默感和自嘲精神的一个。
从《顽主》开始,葛优成了中国银幕上一类从未有过的小人物的开端,演绎了数个现代小人物。《编辑部的故事》里的李冬宝,《大撒把》里的留守男士,《不见不散》里移民美国洛杉矶多年的无业青年刘元,《没完没了》里老实巴交、自作聪明的出租车司机韩冬,《大腕》里渴望干点大事的电影厂下岗摄影师优优,直到《非诚勿扰》里想要抱得美人归的海归秦奋。
葛优式的小人物带有浓厚的王朔“京痞”式风格。这些小人物有的留过洋,也算见过大世面,但却一事无成;有的在时代大潮里被落下,但总有颗干大事的心;有的想发财,但却舍不下身段放不下架子。
他们大都冷面热心,有点小坏,小聪明;他们也有北京人特有的幽默感,嘴上爱讨便宜心里却老实得很,是无节操有底线的主;他们是顽主,为虚无的价值观折腾,言行之中总对世道人心颇多讽刺,却也有点成大腕的念想,虽然总是失败。
从1992年到2010年,葛优这张并不英俊的面庞成为了一张标准的中国“国民脸”,而他扮演的小人物则渐渐走高。到了《非诚勿扰》时,葛优扮演的秦奋已成海归,有了稳定的收入,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,当初的“出国潮”已经变成今天的“回国热”,当年的小人物,如今已是安居乐业的中产。虽然葛优仍是荧幕上满心困惑的小人物,但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早已脱离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都市中产。
●理想主义消退的时代,黄渤为屌丝代言
在葛优淡出贺岁档的几年里,当人们迫切的寻找下一位喜剧之王时,塑造了一系列草根喜剧小人物的黄渤毫无疑问地成了最佳人选。
与葛优式的小市民不同,黄渤走的“款”是民工、笨贼、痞子等一系列出身底层、充满屌丝气息的小人物。2000年,黄渤有了演员生涯中的第一个角色:电影《上车,走吧》里一名刚来北京打拼的农村小青年。后来他又接连出演了《民工之生存》中的进城农民工,《疯狂的石头》里手法过时、情商奇低的毛贼黑皮,《疯狂的赛车》里潦倒的自行车手耿浩,《高兴》里收垃圾的小混混,《斗牛》中憨傻的农民牛二。这些角色多是窘迫而尴尬的社会底层人物,他们莽莽撞撞、为求生存可笑滑稽、拙笨顽劣,面对生活,他们唯一的利器是勇气。
宁浩曾说,黄渤作为演员是“特别亲民、典型的底层人的代表”。在今天这个时代,黄渤式的小人物显然更能引起屌丝们的共鸣。理想主义的时代早已过去,金钱是终极追求,屌丝登堂入室,人人都表现得以屌丝身份为荣。过去的葛优式的小人物用贫嘴,嬉笑怒骂来消解无奈与辛酸,如今屌丝则用自嘲乃至自我矮化来抵抗巨大的焦虑感。他们其貌不扬、身无所长、无可凭恃,为着膨胀的欲望发愁,却没有改变的动力,面对现实,他们更多的是逆来顺受。这其中的鸿沟,是两代人面临的迥异的现实所致。
也难怪曾经的“平民导演”冯小刚,已经无法理解这自称屌丝的一代人,并发出了“称自己是屌丝那是自贱”的厉言。
而黄渤塑造的小人物,就是这十年大多数人的缩影。同样是爱情电影,同样是如何赢得美人归的问题,《非诚勿扰》中的海归秦奋与笑笑在感情上的纠结,是中国中产阶层谈情说爱和生存际遇的缩影。而黄渤的《101次求婚》,则是一个经典的屌丝逆袭的故事,一个矮矬穷如何干掉高富帅,俘获女神芳心的美好故事。
●小人物呈现大时代
如何解读小人物?
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小人物,每个小人物都是时代精神的缩影。人们看《阿甘正传》,看的不只是阿甘如何成为传奇,而是一部宏大的美国现代史,以及那个远去时代的蔚然气质。
葛优和黄渤塑造的小人物,也在不经意间为两个时代立此存照。
《顽主》的80年代,中国社会刚刚改革开放,人们开始寻找出路、把握自己的命运。就像影片里一组空镜头摇过的城市景象,已经有保姆市场、鞋帽货摊,有霹雳舞星和时装模特,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能够被明确界定为某一种典型,正茫然地在一片混乱中重新寻找自己的位置,人的内心变得复杂和模糊,干预别人内心的那种权力尤其变得可憎和荒唐。“我们对别人没有任何要求,就是我们生活有不如意,我们也不想怪别人,实际上也怪不着别人。”——于观、杨重这种小人物的流行,正是对片中父亲和德育教授所代表的荒唐权力进行的软对抗。影片借于观之口说出了这种观点:“我怎么就这么不顺您的心了?我没杀人,没上大街折腾……非得绷着块儿,一副坚挺昂扬的样子,这才算好孩子呢?累不累?我不就庸俗了点吗?”
一系列的葛优式小人物,用幽默、调侃的方式来看待人生转折时候的迷茫,这与中国人在历史转折时的集体社会心理发生即时映照。当时的作家王朔、梁左等人准确地把握了这个时期的生活人物气息,葛优则把他们生动地呈现出来。
而今天的时代,则是一个成功学大行其道,钱才是安全感的小时代。人人都有着膨胀的欲望和野心,时刻想要逆袭,却要面对着比过去更高更坚固的壁垒。
而黄渤式的小人物正逢其时,他的人生经历,他的荧幕形象,乃至他本人都是这个时代风气的注脚。人们从那些个笨拙狼狈,胸无大志的人物形象中,看到自己的仓皇和无奈,并借笑一笑剧中人,来抵御现实的冰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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